作者:郭爽 来源:金羊网 发表时间:2006-05-30
链接:http://ent.sina.com.cn/news/20060530.shtml ■新快报记者 郭爽/文 王翔/摄 黄碧云曾写,去看黄子华栋笃笑,就像看斗兽,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残酷。 我们所知道的黄子华有太多的身份,演员、主持人、编剧、歌手……在这些角色设定中,他都努力让自己呈现出完美。可是有一个身份让黄子华注定跟其他众多艺人区分开来,成为一种不可复制的样本。在栋笃笑的舞台上,黄子华永远不用担心自己不够帅演不了哈姆·雷特,永远不用担心自己唱的歌观众会不会不喜欢。因为在那个舞台上,他主控了观众的所有情绪。 1990年,黄子华把Stand-upComedy引进香港,并翻译为“栋笃笑”。8月30日晚,在文化中心仅能容纳300多人的场馆内开了生平第一场栋笃笑———《娱乐圈血肉史》。花九个月去琢磨一个剧本,自己还掏了几万块钱出来,一个人独白九十多分钟,独挑大梁全场演出,且让全场笑声不绝,掌声雷动,黄子华创下了香港演出史上的奇迹。 当黄子华来到广州,记者请他给自己定义一个最喜欢的身份时,他说:“黄子华是一个演员。”这个在五分钟之前还因为汽车挡板意外掉下来砸伤肩膀的男人,一旦出现在观众和媒体面前,马上回复到他最职业的状态,面带微笑,还跟你开着玩笑。 栋笃笑最怕就是不好笑 郭:现在在香港做栋笃笑,对你来说是越来越困难,还是越来越有挑战? 黄:对我来说是一直都很难,从来没有容易过。因为栋笃笑很费脑,你得不停地想,把所有能想到的都变成好笑的方式说出来,没有人能够帮你。你一个人站在舞台上,要控制全场的气氛,绝对不能冷场,冷场就是失败。有一次,我以为自己是再也不能做了,就要放弃了,因为好像你把所有东西都想到没得再想了。我觉得自己的脑子空了。可是真到下一次的时候,又不得不逼着自己从头再来。 郭:你看自己的栋笃笑的时候会觉得好笑吗? 黄:我很怕看自己的录影重播,电视啊、电影啊、栋笃笑啊,我都比较怕看到自己的表演,但是也会看。看的时候会觉得,咦,这个人怎么这么有能耐,能想到那么多我现在再也想不出来的东西,真是天才。因为很多东西都是灵光一现的,当时捕捉住了,就是极好极好的效果,可是过了之后就不会再出现。也可能因为那时候很努力很努力,花很多时间去想,才做得出来当时的效果。 郭:那你怕不怕自己的栋笃笑不再好笑? 黄:从来都不敢想这个问题,因为栋笃笑最怕就是不好笑。一直都会担心自己站在舞台上时突然全场就冷掉,冷到可以听见自己呼吸的那种安静,很可怕。我从来没有完全有信心自己的栋笃笑会很好笑,所以演出的时候总是心惊胆跳的。 郭:有人说黄子华其实并不是在搞笑,他的主题是很严肃的。 黄:其实很多不好笑的事情你仔细想想也挺好笑的。我想他们的意思是我喜欢讲一些比较“黑色”的东西吧。香港人不怎么关心政治,但是生活中却有很多“黑色”的现实,我喜欢找到这种有趣的方式让我的观众发现,咦,原来这个事情可以这样来看,这样就比较好玩。我讲的东西,大概一半黑一半不黑吧,往死亡那边走多一点就黑一点,往有活力的东西走多一点就比较不黑。说黄子华不是完全在搞笑,也是有道理的。 郭:你会用普通话讲笑话吗? 黄:我曾经有这样的想法,想去北京好好把普通话学好,学会讲北方的相声,但后来发现这样做要费很大很大很大的劲,还不一定知道行不行,就放弃了。我没有看过现场的相声,去买了碟来看,觉得跟我的栋笃笑很不一样。(有没有想从上面借鉴一些东西?)我一直感到我很难从别人身上直接拿到什么,我看得到别人的好处,但那是他的东西,不是我的。我希望是建立自己的东西。 郭:在你之前,在你之后都有人说栋笃笑,可是为什么只有“黄子华”成为一个品牌? 黄:可能他们不够帅吧!(笑)真的,我觉得自己就是不够帅,所以做得很辛苦。小配角、编剧,很多杂碎的事情我都做过,可是并没有机会成为大明星。有时我会想,要是黄子华一个帅哥,就比较有吸引力。 郭:那你觉得栋笃笑依赖的是这些外在的东西吗? 黄:怎么说呢,我是一个专业讲栋笃笑的。因为我是香港第一个收人钱让人专门来听栋笃笑的人,我让观众买票进场,我就有责任让他们听到东西再回去。我说的东西也不是一般的你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无厘头搞笑,让你大笑一通然后就可以睡觉的那种。我想搞笑的人不一定喜欢往我这个方向走。有些人会觉得黄子华这个品牌,只有做到这种“黑色”感觉的栋笃笑才算是有水平,其实不一定要这样。栋笃笑可以有很多很多不同的形式、不同的方法、不同的方向,可以完全不是黑色幽默的也可以讲得很好笑。 普通话不要吞没方言 郭:你今年已经四十六岁了,那觉得自己跟年轻的观众沟通有没有问题? 黄:(睁大眼睛)是四十五!我不知道,我跟所有的人沟通都有问题。(大笑)(为什么呢?)我觉得人与人之间沟通就是有问题。 郭:你大学时念的是哲学,当时为什么念哲学? 黄:就是为了跟自己沟通得好一点。(笑)(那这个问题有没有解决?)其实是看你自己喽。我现在想做的栋笃笑就是不那么地方性的,说一些更带有普遍性的东西,所谓更“人性”一点的东西吧。希望不论年纪大小的人都能听得明白,当然他们的感受可能不一样。这可能比我们盲目地想去沟通要有效果一些。 郭:你对粤语的特色和运用应该是很有体会的,那你觉得方言存在的意义是什么? 黄:我觉得在语言这上面,有一些空间走动会比较好。你设想一下,如果我们大家都只说普通话,这么说上一百年,所有的影视频道、电影、所以你能听到语言的地方,都只是普通话,那以后就再没有方言了,以后我们的方言就是普通话。那时候你所有本地的色彩都被融到在普通话里面了,你就无所谓本地色彩了。以我自己的角度来说,我当然是希望有尽可能多的东西、尽量多样化的东西能存留在这个世界上。我看过一个统计,说世界上的语言也好、方言也好,都在迅速地减少,像我们的满语也是,现在真正懂满语的人已经非常少见。我觉得这是一件很可惜的事。 郭:有没有想过粤语这种方言它有怎样的精神气质? 黄:粗,很粗,它的那个粗俗真是了得。也有不少人教我普通话的俗话、粗话,但比起广东话来还是有差别。现在到香港的大街小巷看那些文字、画报、杂志,你看看那些标题都是很要命的,非常粗俗露骨。好像不这么说就没人会注意你一样,所以故意就把话说得很狠。发生车祸了吧,报纸标题一定是各种惨状的描写,怎么血腥怎么写。其实这种方言上的改变也表现出社会上的变动,有些话以前不能说现在能说,现在能说还不够要说得特狠,我们的文化在变。 郭:你上世纪90年代初讲栋笃笑和现在讲栋笃笑,面对的观众已经不同了。 黄:对啊,观众变了,当然我也变了,从前我老老实实说“泡妞”,后来知道香港人已经改说“沟女”了,现在我也不说“泡妞”了,可是我还是落后了,有比“沟女”更新的东西出来了。 成功只是一场意外 郭:在你曾经的一些访谈中,你说过自己是一个对生活的物质层面要求不高的人。 黄:是的,而且现在比以前要求更低了一点。现在我开的车也越来越便宜,用的东西也是。(这方面降低那另一方面就会增高)我觉得精神上的满足更重要喽,无论是拍戏啊什么都是。 郭:你把拍戏也视为是一种精神上的满足吗? 黄:对我来说是的。前几天我跟一个朋友说,退休了不知道干什么了,他说,就去玩啊。我说可是我都在玩啊,一直都在玩,我的工作对我来讲都是一种精神上的满足。 郭:拍戏的话,你在电视方面很成功,可是电影方面就不尽如人意,为什么呢? 黄:我常常说,一个演员可以做的其实很少。在娱乐圈、电视圈、电影圈,任何一个成功都很难。失败是应该的,成功是意外的。我在电视上能成功我觉得很开心,在电影上我想我只能说我期待另一次意外。 郭:那你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怎么样? 黄:就是还在找寻更好玩的东西。 郭:最近在看什么书? 黄:在同时看好几种的书,一种是教你做瑜伽的,教你做冥想的。同时也看佛教的书、金融的书,还有教你炒股票的。(大笑)还有看一些小说啊,什么都想看,但不够时间,还要看剧本啊。 郭:据说你很喜欢看余秋雨的书。 黄:看了好几本,觉得挺好看的。后来很多人批评他,牵起了很多的风波,但是我还是感谢他的,他教了我不少的东西,虽然大部分我都忘了。(笑) 郭:如果现在让你向别人介绍自己你会怎么说? 黄:现在我真的不会再介绍自己。很多年前我进这个圈时就有一个梦想,我说的都是谎话,我说我是德国长大的,我有一个堡垒什么的,可是现在只要在网上一查,一个陌生人都比我自己更清楚我是谁,所以我已经不想再介绍自己了。如果一定要说,我说我是一个人吧。做演员对我来说很重要,但从来没有一个阶段是我觉得不做演员我就会死的。 郭:你觉得自己是个喜剧演员吗? 黄:我觉得自己是个演员。我有几个东西可以做好,我想演员是其中一个,栋笃笑是一个。(沉吟)跳舞不行,唱歌不行。 郭:哪一样是最想做好的?黄:做人啦。郭:想成功吗? 黄:想。但是不是说去赚很多钱,拿个影帝啊。我想当你在午夜梦回时能没有遗憾那就是一种美好,可是 我现在还不能做到那样,如果有一天我做到了,那我想我就算是成功了吧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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